今天想分享的這部電影《驚奇四超人》,同樣不是什麼影史經典,也不是觀眾口中口碑爆棚的鉅作。許多人提起它時,常常是帶著幾分調侃,說它是「超級英雄電影的反面教材」,說它劇情老套、角色平板,甚至演員之間毫無火花。但對我來說,這部電影在我人生中的某些時刻,卻像是一面誠實的鏡子。不是因為它有多完美,而是因為它的「不完美」,恰恰讓我找到了一點點自己的影子。
我第一次看《驚奇四超人》是在高中的某個周末下午,外面下著濛濛細雨,心裡也是悶悶的。那時候正是人生開始有點不對勁的年紀——不上不下的成績、不冷不熱的友情、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未來。而電影裡那四個一夕之間獲得能力卻也徹底改變生活的人物,竟然給了我某種莫名的安慰。他們不是完美的英雄,更像是一群不小心走錯門的人,跌跌撞撞、笨拙尷尬,甚至一開始還不太知道怎麼使用自己的能力。但他們後來選擇一起面對,選擇相信彼此,選擇接納自己的「不一樣」,這樣的過程,反而比拯救世界還動人。
我曾經非常羨慕那些「一出場就光芒萬丈」的人。他們好像天生就知道自己是誰,要去哪裡,有什麼價值。而我,常常像隱形女蘇珊一樣,覺得自己在別人面前總是透明的——不被看見、不被重視,有時候甚至連自己也懷疑:我真的有存在的意義嗎?可是後來我發現,正是這種「透明感」,逼我一次次往內看,去釐清自己到底在意什麼、害怕什麼、想成為什麼樣的人。也許這正是一種超能力,一種能夠與自己獨處的能力。
再說強壯如班・葛林,他那巨大岩石般的外表,是不是也像我們某些時候為了保護自己而穿上的盔甲?我想起大學時那段最孤獨的日子,每天穿梭在擁擠的校園,卻沒有人真正能聽見我心裡的聲音。那時我學會了把一切情緒收起來,笑容掛在臉上,禮貌地與人應對進退,好像只要不讓人看見自己的脆弱,就不會被傷害。但其實,每一塊盔甲都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電影裡最有趣的角色大概是強尼,那個會著火的小子。年輕、張揚、自我中心,滿腦子只想著速度、冒險、享受掌聲。他像極了我們曾經年少的樣子,不顧一切地追尋自己認定的「酷」,卻忽略了責任與界線。我也曾經有過那種「只要我覺得沒錯就沒錯」的衝勁,曾經不顧父母反對,放棄穩定的科系去念文學,結果搞得家裡雞犬不寧。那幾年,我像強尼一樣,在熱烈中燃燒自己,也燒傷了幾段原本可以長久的關係。
直到有一天,我才明白:「超能力」如果只是為了自己開心,那終究會有燃燒殆盡的時候。真正的能力,是用來照亮別人、也照亮自己。那之後,我開始學著放慢腳步,聽別人說話,也聽聽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。不是為了改變世界,只是想把自己活得誠實一點。
而李德,這位表面上最平凡、實則最堅韌的角色,總是默默站在團隊的中心。看似沒有驚人的力量,但他的領導、他的冷靜、他的願意承擔,讓我想到我的父親。我爸不是那種會說甜言蜜語的人,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豐功偉業,但他總是在每一個「不得不撐下去」的時刻,把家撐起來。他不會飛、不會隱形、不會變形,也不會發火,但他的存在,就是我們全家的重心。他讓我相信,所謂的「超人」,其實不需要超能力,只需要一份無聲的堅持。
其實,《驚奇四超人》裡的四個角色,就像我們內心裡的四種性格:敏感而渴望被看見的透明、憤怒又寂寞的堅硬、防衛卻尋求連結的火焰、平凡卻堅定的穩定。他們在電影裡磨合、碰撞,最終成為一個完整的團隊。而我們在現實生活中,也不過是在學習如何讓這四種自己彼此共處,成為一個完整的人。
我有個朋友,曾經是個典型的「強尼」。大學時他總是人群中的焦點,開朗、熱情、永遠精力充沛。可是幾年後,他卻突然離開高薪的工作,一個人跑去南美洲旅行。我們都很震驚,他只淡淡說了一句:「我突然發現,我一直在過別人喜歡的生活。」那趟旅程對他來說,像是一場和自己的重逢。他告訴我,他學會了不再用「發光」來證明自己的存在,而是學會了安靜地在黑夜中看見自己。
還有一次,我遇到了一位學妹,內向害羞、不太說話,總是站在社團活動的邊緣。很多人不記得她的名字,甚至以為她不屬於那個團體。可她卻在某次活動中,主動提出一個改變流程的建議,讓整場活動變得井井有條。那時我才意識到,透明不代表沒有力量,只是她選擇以不同的方式發光。她就像蘇珊,總是在沒人注意的角落,默默維持著平衡與秩序。
有趣的是,這部電影雖然是講英雄,但它最動人的地方從來不是那些打鬥場面,而是那些「被理解」的瞬間。當班因為自己外貌的改變而無法接受自己時,其他人並沒有嘲笑他,而是說:「你還是我們的朋友。」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:「真正的朋友,不是因為你有多光鮮亮麗才留下,而是在你最狼狽時依然選擇陪你走一段路的人。」
人生有時候真的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太空事故,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。有人在人生的某個轉角變了樣子,有人在人群中迷失了自己,有人為了愛拋下自尊,有人為了夢想與現實拉扯,有人一直在等那個能讓自己安靜下來的理由。
可我們都忘了,成為自己,其實才是最難、也是最值得驕傲的冒險。
《驚奇四超人》不是一部完美的電影,但它用最不完美的方式,提醒了我:每個人的不一樣,都值得被看見。你可以是會著火的、可以是透明的、可以是堅硬如岩石的,也可以是平凡卻穩定的。重要的不是你是哪一種,而是你願不願意,真誠地與自己的「不一樣」好好相處。
畢竟,在這個總是教我們要變得更強、變得更快、變得更「成功」的世界裡,能夠安然地說:「我就是我,而且這樣就很好了」,也許,才是真正的超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