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來可能有點羞恥,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「被理解」的時刻,竟然是因為一部浪漫喜劇電影。而這部電影,不是什麼深沉的文藝片,也不是什麼得獎的女性主義作品,而是一部被人笑說是「穿著宮廷服裝談戀愛的瘋狂cosplay」電影:《珍奧斯汀的戀愛教室》。
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看到這部電影的時候,是在一個很普通的週五晚上。那時的我剛結束一段幾乎快把我壓垮的感情。你知道那種感覺嗎?你把所有最溫柔的部分都掏出來給一個人,但最後只換來一種令人作嘔的失重感。然後你開始懷疑,是不是我不值得被愛?是不是我太黏、太夢幻、太不像個「現實世界的女人」?
就在那樣一種失魂落魄的狀態下,我點開了這部電影。
它很荒唐,老實說一開始我根本沒看進去,直到女主角珍(Jane)出現在機場,帶著她一箱的珍奧斯汀收藏、還有一顆破碎又堅持的心,準備進入一場完全幻想的「維多利亞時代戀愛體驗營」時,我忽然就哭了。
我不是她,但我懂她。
我懂那種「我已經試過做自己了,現在我只想當一個別人眼裡會被愛上的人」的絕望。我也懂那種「願意花光積蓄,只為活在一個比較願意接受我存在的世界裡」的偏執。她讓我明白了一件事:原來我們不是脆弱,而是太久沒有活在一個讓人可以放心表達愛意的地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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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成長過程,跟愛情小說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我家很現實,我爸媽是那種會為了超市折價券吵架的人。愛對他們來說是一種「實用」的東西——你能做家事、能養家、能忍耐,那就是愛。他們從不接吻、不擁抱,也不會說「我愛你」,如果你在我們家餐桌上提這種話題,我媽會馬上變臉,然後說一句「你少看那些沒營養的東西」。
於是,我從小就覺得,想要浪漫,是一種病。
我會躲在棉被裡看《傲慢與偏見》,聽Colin Firth那句「You must allow me to tell you how ardently I admire and love you」,心跳加快得像要爆炸。但我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,我相信那種愛是真實存在的。我在戀愛裡裝堅強,學著冷靜、學著不要太熱情,結果反而愛得一塌糊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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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看完《珍奧斯汀的戀愛教室》,我第一次想問自己一個問題:
「如果你真的很渴望被浪漫地愛著,那為什麼你總是選擇那些不懂浪漫的人?」
這句話一出來,我的整個世界像被炸裂了一樣。
原來我不是愛錯人,是我一直在「否定自己想要什麼」。我以為壓抑就能得到愛,結果反而是自己先把自己放棄了。女主角Jane最後沒有選擇那個劇本裡完美的Mr. Darcy,而是選擇那個在她最狼狽時,看見她真實模樣的普通人。我覺得那一刻,是電影最浪漫的地方。
不在於對方有多迷人,而是你終於相信,自己值得那樣被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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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一個朋友,超級愛愛情小說,她每次談戀愛都很「戲劇性」,而且一定要那種像小說開頭一樣跌跌撞撞的相遇才可以。不然她會覺得太無聊、太真實、不夠有fu。
以前我們都會笑她「公主病」,但現在回想起來,我覺得她比我們誰都勇敢。
她從來不怕說:「我想要被浪漫對待,我想要的是一個會在雨中為我撐傘,不只是給我雨衣的男人。」這種話我們都笑她中二,但其實心裡哪一個女生不是偷偷期待過那樣的場景呢?
只是,有時候,我們笑她,不是因為她錯,而是因為我們自己早就不敢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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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珍奧斯汀的戀愛教室》讓我開始回顧那些「自己放棄了的選擇」。
我曾經交往過一個男生,他很聰明、也很穩重,但他從來不會對我說「妳今天很漂亮」,也不會主動牽我的手。每次我抱怨,他都會說:「妳幹嘛那麼在意這種小事?」
我那時候會自我洗腦:「是啊,這只是小事,他又沒偷吃、沒家暴、沒亂花錢,他這樣已經算很好了。」
現在想想,這句話本身就透露了悲哀:我把「沒讓我受傷」當作「值得珍惜」的理由,卻沒想過自己有沒有真的快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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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情如果只能「不痛」,那是不是也太廉價了?
我開始學會誠實。
當別人問我「你喜歡怎樣的戀愛?」我會說:「我喜歡那種早上醒來,對方會偷親額頭的戀愛;我喜歡那種會因為想我而打電話的戀愛;我喜歡那種像電影一樣,偶爾有點戲劇性、但絕對溫柔的戀愛。」
是的,我喜歡浪漫。
喜歡有人為我寫情書、買花、偷偷計畫驚喜。那不是矯情,那是人心深處的渴望。正如同Jane一開始在電影裡否認自己有多喜歡Mr. Darcy,但其實她的房間就擺滿了那種愛的象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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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嗎,有時候我們會笑電影誇張,其實只是因為現實太令人心碎。
我們想告訴自己「這些都是假的」,好讓我們能在一成不變的日常裡,不去計較那些沒有被好好愛過的瞬間。但事實是,我們的心,依然會因為一部電影、一段台詞,而忽然湧出眼淚。
不是因為電影好看,而是因為我們太久沒有看見自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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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後來又重看了一次《珍奧斯汀的戀愛教室》,這次我不是哭,是笑了。
我笑自己過去的懷疑,笑那些以為夢想太荒唐就不值得擁有的想法。
而且我也開始慢慢明白一件事:
浪漫不只是愛情,也是一種生活的態度。
是你在下班回家時,還願意幫自己泡杯熱可可;是你在下雨天也想穿喜歡的裙子;是你願意為了看場舊電影,騎半小時的腳踏車去另一個城市的獨立電影院。
我們渴望的,其實不是王子,而是一種「我可以這樣被愛」的確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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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謝謝這部電影。
謝謝它讓我看到,哪怕全世界都說浪漫是妄想,哪怕我已經三十幾歲、沒有什麼好浪漫的年紀,我還是可以選擇相信。
因為,真正的Mr. Darcy,不是小說裡那個穿燕尾服的男主角,而是那個願意在你崩潰時不轉身離開的人;那個不會對你說「妳太敏感」,而是說「我願意學著懂你」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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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如果你曾經也覺得自己太夢幻、太不切實際、太像活在小說裡,請記得:
你不是太多,你只是太久沒有遇見,願意看懂你故事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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願我們都能活成自己心裡的小說女主角,而不是為了被愛,努力壓縮自己戲份的配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