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想和你分享的這部電影《賭城大丈夫》(Last Vegas),不是什麼氣勢磅礡的大作,也不是什麼得獎無數的經典電影,它只是四個老人家去拉斯維加斯辦單身派對的喜劇片。是的,光看簡介就很鬧、很俗,甚至有點像電視電影。但對我來說,它卻是一部在我人生裡特定時刻,如同一位不請自來的老朋友,默默陪我笑過、哭過、也陪我誠實面對自己的電影。
第一次看這部電影,是幾年前的一個深夜,我一個人窩在沙發上,看著螢幕裡的四個年邁老男孩,穿著年輕人的衣服,笨拙地跳舞、喝酒、說著玩笑,打算用一個週末找回他們年輕時的模樣。我記得當時我剛從一段感情裡走出來,心情很低迷,整天都在想:「我是不是太晚才開始想要為自己活?」
那年我三十出頭,身邊的朋友開始一個個結婚、生小孩,有些甚至開始為孩子的未來儲蓄計畫;而我,還在試著弄清楚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。有人說:「年輕人應該要趁早成家立業。」但《賭城大丈夫》裡的主角們卻用他們六十幾歲的身體與四十年前的靈魂,告訴我:「不急,真的不急。」
電影裡那種幽默,有種老派但溫柔的氣味。四個性格截然不同的老朋友,一邊吵吵鬧鬧,一邊回顧過去,也面對彼此之間多年來積壓的誤解與情感。有一段我印象特別深刻,他們在泳池邊談到:「我們不是變老了,而是變誠實了。」那一刻,我突然釋懷了很多對自己的苛責。
原來成長,不是要我們變得越來越能忍,而是越來越能誠實地承認:這樣的生活,我不喜歡;這樣的人,我不想勉強自己繼續陪笑;這樣的職場,我撐夠了。
其實我們從小被灌輸一種價值觀,就是「努力就會成功」,「早點上車比較安全」。但電影裡的Billy,他是一位事業有成卻始終逃避婚姻的男人,直到六十多歲才終於決定「試試看」。不是因為年紀到了,而是因為他終於放下了恐懼。放下那些「萬一我不夠好怎麼辦」、「萬一我辜負了她怎麼辦」的自我懷疑。我們很多人,不就是這樣嗎?看起來是害怕承諾,其實是太怕失敗。
我曾經也是這樣的人。明明很想談一場純粹的戀愛,卻在每次感情開始的時候,拼命想把自己「打理」得更完美,生怕被看到我懶散的一面、任性的一面,甚至是脆弱的一面。然後就這樣,一邊努力經營,一邊累得半死。到最後不是對方走了,就是我自己先逃了。
直到某天我重看這部電影,Sam站在拉斯維加斯的街頭,說了一句:「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現在這麼開心嗎?因為我們終於停止假裝年輕了。」那一瞬間我哭了。原來我這些年拼命追逐的,不是青春本身,而是對「還沒來得及」的恐懼。我以為愛情、事業、友情、夢想,全都有個期限,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回來。但那一晚,我開始懂了——原來人生不是一張考卷,不是非得按照題號順序作答不可。
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有自己的一把時鐘,而那把時鐘的時間,只有我們自己能決定。
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,L,今年四十五歲,離過婚,沒有小孩,最近決定辭掉工作回台東開一間書店。她說她終於搞懂了,自己其實不喜歡當主管,不喜歡高壓KPI,不喜歡聽老闆講那些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願景。她說:「我就想每天泡杯咖啡,看幾頁書,聊聊天,不然幹嘛活著?」我聽了沒有勸她「你不怕以後沒退休金嗎」、「書店很難活耶」,我只說了一句:「那你終於誠實了。」
其實我們這一生,都在學著一件事——放下社會給的腳本,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。《賭城大丈夫》告訴我的正是這樣的事情。它沒有華麗的攝影,也沒有讓人心碎的劇情,但它用四位演員皺皺的臉、慢慢的步伐,慢慢地告訴我們:「你還有時間,而且你不需要為了趕時間而裝得不像你自己。」
有一次我跟我爸一起看這部電影。那是他剛退休的那年,他其實很不習慣閒下來,整天在家裡走來走去,一下修水龍頭,一下擦窗戶,問他要不要出國玩,他總說:「等下次啦,現在很亂。」那晚我們一起笑著看完這部片,他忽然說:「要不要下個月去北海道看雪?」我愣住,因為他從來沒主動提過這件事。我問他怎麼忽然想去,他說:「我也想試試看活得不一樣一點。」
那趟旅行改變了我們之間的關係。從前我總覺得他是那種只講責任、講成績的人,但原來他也會在銀白色的雪地裡,默默拍下落日的剪影。他說:「我現在才知道,我不喜歡熱鬧,我喜歡安靜的風景。」
就像《賭城大丈夫》裡那句台詞說的:「我們不是來找回年輕的自己,而是來認識現在的自己。」我想,這正是人生最珍貴的一課。
我們或許都會老,但只要還有誠實面對自己的勇氣,我們就能活得很有趣。
所以如果你正在懷疑:「我是不是太晚了?」我想把這部電影推薦給你。不是因為它能給你解答,而是因為它會陪你一起問問題、一起笑著走過那些看起來好像太慢、其實剛剛好的日子。
「當你知道自己要去哪裡,世界就會為你讓路。」不管那條路是熱鬧的拉斯維加斯大道,還是你內心最寧靜的那條小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