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要聊的,是一部我看過不下五次,卻每次都能從中得到不同啟發的電影:《王牌大騙子》(Catch Me If You Can)。它不只是個關於詐騙的故事,更是一個關於人與人之間「信任」、「角色扮演」與「尋找自我」的旅程。每一次回味這部電影,就像重新審視一次自己在人生裡所扮演過的每一種角色。無論你是誰、在哪個階段、正經歷著什麼,這部片裡的那種”假戲真做”的生命張力,多少都會在你心裡敲出一些共鳴。
其實我們每個人,都曾經是某一段時間裡的”騙子”。
不一定是壞事喔。我說的不是那種傷天害理的騙,而是一種「為了生存、為了夢想、為了不讓自己那麼快放棄」的假裝。你曾經嗎?假裝自己沒那麼難過、假裝自己很堅強、假裝自己比實際上更懂、更成熟、更快樂?
我自己就演過不少角色。
學生時代,我總是那個看起來什麼都搞得定的人。老師愛找我做班長,朋友說我像是個永遠不會慌張的大人,但其實,那時的我每天都在為了課業和社交焦頭爛額。就像電影裡的法蘭克,他頂著飛行員制服進出機場,臉上是從容不迫的笑容,心裡卻不斷打著草稿下一步該怎麼演下去。
我那時候也常在想,如果大家都以為我可以,那我是不是就該繼續「演」下去?如果哪天我承認我也很累,是不是就「穿幫」了?
到了出社會之後,更是另一段騙局的開始。剛進第一份工作,我什麼都不懂,但裝得比誰都熟練。報告裡的數字有一半是估出來的,簡報裡的信心十足其實是壓力堆出來的。每天下班坐在捷運上,我都在想,這樣的生活是不是就叫做「長大」?
不過說真的,人生有時候也很幽默,很多「假裝」到後來都真的變成了「實力」。
就像我那位大學同學阿欣。
她當年英文超爛,甚至連TOEIC都不敢報考,卻硬著頭皮報名了外商的業務職。第一輪面試時她全靠背稿撐過去,第二輪則是找了英文系的朋友幫她演練對答。她曾經笑說,自己完全就是在”詐騙公司”,連自己都快被騙了。但三年後,她不但升上了資深業務,還被調去新加坡工作。她後來說了一句讓我印象很深的話:「我那時候不是在騙公司,我是在試著說服自己『我可以』。」
這句話跟電影裡法蘭克的心情真的好像。
法蘭克從來不是為了害人而騙,他只是沒辦法接受自己生活被撕裂、家庭瓦解。他用一個又一個身份,把自己重新拼湊起來。他假裝成律師、假裝成醫生,但骨子裡他只是一個想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孩子。
我後來也遇過不少人,用”假裝”當作自己的盔甲,撐過一段又一段的難熬人生。
像我表妹小嵐,在疫情期間失業,在家開了間手工甜點工作室。她其實根本沒有經營經驗,也完全不懂行銷,一開始全靠IG上美美的照片撐著。她告訴我,當時接單接到懷疑人生,曾經一整個禮拜只睡三小時,但還是每天笑著發限動,裝作一切都很好。後來,她的品牌真的做起來了,還有穩定合作的咖啡廳。她說:「一開始就是騙啊,騙大家我很專業,騙自己我撐得住。」
還有我國中的老朋友安迪。
他小時候家境不好,為了讓自己「看起來不輸人」,總是穿著在跳蚤市場買的仿冒名牌。他曾在日記裡寫:「我不是想騙人,我只是想讓自己有勇氣跟他們站在一起。」後來他靠著努力考上醫學院,如今已經是小兒科醫師。他說,那些假裝,其實讓他更堅定自己想成為一個真正能幫助別人的人。
我也想起我一位大學室友宥辰。
他一直以來都很內向,卻硬是選了市場行銷系,只因為他想鍛鍊自己變得更外向、更有自信。剛開始他講簡報時會手抖、眼神飄移,甚至在台上一度大腦當機,但他硬是「演」了一整個大學四年,最後不僅擔任學生會長,畢業後還進了知名廣告公司。他說:「我沒有天分,只是一直在扮演一個『我想成為的人』。」
而最讓我動容的,是我爸爸的故事。
他年輕時曾經夢想當畫家,但因為家境,他被迫接下祖父的水電行。他從沒學過,也不喜歡,但卻在那個小店裡演了一輩子的「師傅」。直到退休,他從沒真正畫過一幅完整的畫作。小時候我問他:「爸,你為什麼不畫畫?」他說:「因為我演的是爸爸,不是藝術家。」
這句話我到了三十歲才真的懂。
有時候我們不是為了欺騙而演,而是為了讓生活能繼續,為了身邊愛我們的人,為了讓自己撐過那段迷茫不確定的時光。這不是逃避,而是一種本能,一種溫柔的堅強。
電影裡的法蘭克,最終被FBI抓住後,反而成了最優秀的偽鈔專家,幫助政府偵查無數詐騙案。他不再是那個被動逃亡的男孩,而是找到了讓自己”被需要”的方式。
這讓我想到人生其實也像是一場「假戲真做」的舞台劇。有時我們是主角,有時只是跑龍套。有時我們假裝快樂,有時我們假裝成熟,但那些角色,久了也成為我們人生拼圖的一部分。
而人生最美的地方就在於,沒有一場演出是白費的。
你以為自己演技拙劣、動機虛偽,但在旁人眼裡,也許你正是那個「一直很堅強」的人;你以為自己只是撐著不倒,但在別人心裡,你的堅持早已成了一種鼓勵。
《王牌大騙子》之所以讓我這麼愛,不只是因為它刺激、機智、節奏明快,更因為它像是一面鏡子,映照出我們每個人在人生裡的掙扎與自我認同。
它教會我們,演戲不一定是虛偽,有時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。而真實,也不一定就得毫無保留地坦承一切。
因為在這個世界上,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夠了。
我們不需要全世界都理解我們的人生,有時候,只要我們自己知道:我們為了什麼而假裝,又為了什麼而努力把假裝變成真的,那就夠了。
所以,如果你也正經歷著什麼需要撐著走下去的日子,不妨把這部電影找出來看看。
或許你會發現,其實你也比自己想像中更勇敢、更聰明,而且更有韌性。
人生嘛,誰不曾演過幾場戲?但只要最後那一幕,是你自己站上舞台,說出自己想說的台詞,那這齣戲,就值了。